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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尉探梅

来源: 西方文学汇 时间:2021-07-01

邓尉探梅

苏州古城区西南方向有个光福镇,离市区大约三十公里。这座小镇因邓尉山而出名,相传,东汉太尉邓尉隐居此山。

邓尉山是光福的重要山脉,在苏州人眼里,光福就是邓尉山,邓尉山是光福的别称。光福邓尉山是苏州很早大量种植梅花的地方,当地农民以种植梅花为主。“邓尉山中种梅树,高下谷量不知数”,这是《邓尉看梅歌》里的诗句。

光福三面环湖,形如半岛。依山傍水,独得地利。梅影山色相间,得天独厚。梅花得此湖光山色相映,更显幽香弥漫浩瀚之效果。梅得山水而色扬,邓尉山便成了赏梅的很佳去处。

光福镇不算大,面积不满一百平方千米,而名声早就外传,曾在1999年被命名为“江苏省历史文化名镇”。在苏州冠于名镇的不算特别稀奇,因为苏州有着二千五百年的历史文化古城。而作为光福镇的人,自身有种骄傲,他们口中常常言道:邓尉梅花甲天下,望中无地不栽梅。

苏州人喜欢赏梅,称之谓踏青,唤朋呼友去邓尉。早春赏梅,成了苏州民间的一种习俗,从明清就开始有了。

春节刚过,苏州的春来得早一些。过了公历的二月,三月初便是欣赏梅花的大好时机。通往光福的公路上明显多了不少外地牌照的车辆,平时清静的道路,此刻也热闹起来。

那日,我和姐妹坐地铁到木渎,然后转公交来到邓尉山。乡野的风暖暖的,无拘无束飘荡着,吹醒了沉睡一个冬天的树木。蔚蓝的天空下,太阳映在树丛中,光福路边的梅枝上,花蕾已经蠢蠢欲动,包不住的花芽,舒展着。五瓣六瓣成朵,一朵朵紧贴在枝桠上,如雪花点点。未进景区便闻得梅花丛中有一丝丝、一缕缕的香气扑鼻。

穿过公路,迎面见一块花岗岩石,上面刻着“香雪海”三个红字。所谓“香雪海”是有来头的,清朝康熙年间,江苏巡抚大人宋荦来到姑苏(苏州),见邓尉吾家山白梅如雪,茫茫如海,一望无边,暗香浮动,如香国雪海景象,便题下了“香雪海”三字,从此“香雪海”就成为邓尉山的广告名词了。连乾隆皇帝也喜欢上了邓尉山,六下江南,来此香雪海赏梅。渐渐地,“香雪海”成了江南人梅苑中的宠儿。

苏州人到了春天,便相约:去邓尉香雪海探梅。好一个“探”字,从字面上讲是“试图发现”“寻访”,有着“探幽访胜”的意思。苏州人喜欢用“探”字,梅树下仰首,伸手轻拂梅枝,寻寻觅觅,如探望伊人之意。

随着人流,慢步抬阶而上,前方有个观景台,石头垒堆而成,几十平方米的空间,一排石桌石凳,玩累的游客可以坐着赏景。山脚下,山坡两侧栽有松柏,翠影涌动。中间便见白梅摇曳,如雪花飘飞。公路边上粉墙黛瓦一幢幢,村庄似在桃源圣地。眼前尽头,是一汪太湖之水,波光粼粼。

“妈妈,快看。”一声女童的喊叫,我转过身子,随着女童手指的方向,我看到有六位大妈围成半圆形,披着纱巾,右脚向前半步探出,轻点地面。左手兰花指高举过顶,右手搭与前一位的肩头,脸带微笑,有一领队,口喊一、二、三时,六位齐声:“茄子”,合影定格于相机里。那手持高级单反相机的男士,约莫六十岁左右,中等身材,十分精神,他充当了娘子军中的“党代表”。六位大妈随即向前,蜂拥而至。端着相机细细看,眯眯笑,六位不约而同地竖起了大拇指,那男士骄傲地仰起头来,说了一句:“我的水平,你们放心吧,保证让你们来此地探梅,不留遗憾!”随后,男士向前一指,大有将军风范,“向前进,看红梅去。”六位大妈背起地上的小包紧跟着。

香雪海的梅花以白梅为主,当然还有其他品种的,如红梅、绿梅、杏梅。我也识不得几个品种,好在梅树旁立有木牌,上面清楚写着:玉蝶梅、迎春梅、美人梅等。而我很喜欢的是双色梅,红、绿两色同株,站立于“香雪海”的大门口,如迎宾的佳人,热情地迎接我们的到来。

说起双色梅,让我想起有一幅水墨画是清代画家金农的《双色梅花图》,我忘记什么时候曾在网上看到过。这幅画以墨色深浅不同的笔法,将浓墨点苔与淡墨茎干来勾画出梅树的神韵。一种是用圈梅法,用淡墨勾勒出梅瓣。另一种是点染法,以墨色深浅来区分梅花的双色。双色花朵,虽然看不出色彩,但是细品,意韵丰厚。

除了景区门口的红绿双色梅外,景点里还有红白双色梅。红得艳丽,白得如雪,盛开于一树。红梅喜庆,白雪高雅,各有韵味。

我们口中的红梅,其实叫“墨梅”(木牌上所示)。红梅,大红色,红得发紫,它还有一个学名,叫“骨里红”。唐白虎就喜欢红梅,曾画过“红梅图”。

来到“闻梅馆”,春风飘拂,阵阵香气扑鼻,一簇簇的梅花,一堆堆赏花的人群,真正感受到:春天来了。看那,红梅一片片如朝霞般艳丽,白梅低调素雅,绿梅似清翠欲滴,让人难以挪动脚步,姐妹轻轻拉我一把,我笑了笑跟上她们远去。

走上“梅花亭”时,一位五六岁的男孩,手指亭顶站立的青铜鹤,喊道:“爸爸,那里有一只大鸟。”爸爸笑了笑,耐心地告诉他:“这是鹤,古代有位高人,没妻没子,喜欢种梅养鹤,所以呀,就有了‘梅妻鹤子’的故事,等你长大后多读书就会知道了。”男孩说:“那我也要梅妻鹤子!”众人大笑,孩子红着脸,埋于爸爸胸前。

三月初的天,乍暖还寒。梅花凌寒开放,周边方圆几十里成了梅花世界。“香雪海”的梅花还没有全部盛开,次第开放,使花期无形中延长,也是好事。

时值中午,肚子唱“空城计”了,我们姐妹顺坡下山,准备去光福镇上用餐。

回头望一袭雪色梅花,闻一缕清幽雅香,存一份温馨快乐,我对姐妹说一句:来年再相聚,共探邓尉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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