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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白电影记忆

来源: 西方文学汇 时间:2021-08-13

刘文,天门多祥人,喜文史,崇辛弃疾。农兵学商,曾混迹转三角媒体多年,现居广州。

 

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,不管是物质的,还是文化的,都是几十年前不敢想象,日子还可以这样过。留在小时候的记忆,七十年代的父辈,起早贪黑的忙活,就图全家人能吃个饱,穿个暖。那时候,乡下的孩子自个儿找乐趣,自个儿做玩具,劈个树杈做弹弓,到处都是土块可以捡来打鸡子打鸟;拿斧子用木头砍个歪歪扭扭的小手枪,别在腰间,能神气好几天;一本连环画,能够让自己翻来覆去的看好几遍,不仅仅看下面的文字,画上人物的表情,动作连同刻画的山水景致都能让人浮想翩翩,每一页都看的仔细,生怕漏了那个细节。

 

那时候,镇子上有电影院,三毛五毛的电影票还没几个人愿意掏钱去看,舍不得。但那时候,有流动的电影看,应该是政府为了丰富人民群众的生活,不定期的在各个生产大队里轮流着放映电影。负责坟禁乡雷陈片区放电影的是陈场村的本连叔(辈分应该没记错)。同一部影片在几个自然村挨着顺序放映,比如今晚在陈场村,明晚就到海湾村,后天就到双湖村。

 

放映电影是件大事,村里会提早安排人手去拖放映的机器。太阳还未落下山的时候,白色的荧幕就挂在比较空旷的打谷场上,可以用“奔走相告”来形容人们对于放电影的重视,叔伯婶子们会早早的从地里回来;孩子们会着急不停的看伙烧熟了没有;天还没有黑下来,就扛着自家的长板凳去抢好地方,一般就是比较靠前居中的位置,去得晚了,要不就在旁边斜着看,要不就在后面搭个台,掂着脚看。那时候的影片《闪闪的红星》《冰山的来客》《小兵张嘎》等,好像每一部影片开始,都是一颗五角星闪闪发光,下面总是“八一电影制片厂”几个字。

 

放电影总不是顺顺利利的,一是老是烧片,放着放着胶卷突然断了;二呢放映的场地总成为角斗的地方。比如说某甲在海湾村受过某乙欺负,看到今晚某乙来双湖村看电影了,就约起同村年青人满场的寻人,寻着了就开打。本来安静看电影的人群,立马就像沸腾了的水,哭的喊的,叫的骂的混成一锅稀乱。跑的跑,追的追去,不一会骚乱的人群又安静下来,继续看电影,刚才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。第二天就听说昨晚某某挨了两扁担没事,某某的头给开了瓢。

 

 

 

但凡红白喜事,有钱的人家会请放一场电影或是几天的皮影戏来答谢来客乡邻。皮影戏需要有耐心边听边看,小孩子一般是没有这个耐心的。多数时候跟着奶奶去看皮影戏,无非就是贪附近小卖部里的花生瓜子。原来皮影戏都是有各自的戏班,表演需要用几张方桌子搭一张台,白色的布做幕,表演之前班主要先敬四方鬼神,才开始。只听得一声长腔起,二胡锣鼓等各种打击乐器紧跟着响起来,艺人在白幕后面,操纵戏曲皮影人物,用当地的唱腔演绎着各种故事。皮影戏不仅讲述一些古典故事,如《花木兰》《薛仁贵》《武松打虎》等,也用诙谐,幽默风趣的对子话来警示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事。记得《劝赌》的一些唱词:“说起摇单双,色子往杯里装,端起一要响叮当。双上一卖是我滴,一揭开是梅十,梅十烂心肝,我总是要赌单,单上赌一把,实指望长三撇断胯,一揭是歪八,歪八出老九,迷上单上走,今天输滴丑,输滴空打手。。。”在文化生活丰富多彩的今天,皮影戏退出了历史舞台,作为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,由地方传承保护。

 

电视机的出现应该在七十年代末。凯哥牌黑白电视机,那是稀罕物件,多少钱我不记得。*一部《霍元甲》连续剧,每到天嚓嚓黑的光景,就跟着会兵哥,汉青哥跑七八里开外的七屋岭去看。那时候还没有通电,放电视就用蓄电瓶,接收电视信号的天线,用一跟很长的竹竿绑在屋脊上,往往是一个人爬梯子上去旋转,一个在下面盯着电视机屏幕指挥。看电视的场面不亚于看电影的场面,一屋子的人挤得满满的,没挤进去的人就把脸贴在木窗上看,只恨那几厘米见宽的缝隙伸不进去脑袋。记得那时候的人太多了,还踩塌了人家的鸡笼,第二天人家就把电视剧搬到大门口,晚上围了一禾场的人追剧。那个年代的《八仙过海》《上海滩》都是每个晚上几里路追剧看完的。

 

现在条件好了,手机电视都能追剧。可打开电视机,几十个台调来调去的倒不知道看什么了,总觉得无聊到无味。倒是怀念起从前几里地赶着去挤去看的黑白年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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