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悠岁月一口井
悠悠岁月一口井(散文)
我7岁的那年,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,大人们围在晒谷坪开了一个会,要打一口井。
我们这地方叫三塘湾,水是不缺的,但缺能够达到健康饮用标准的水。我们平常喝的,是位于湾埠很右端的那口水塘里的水。大家有约定俗成的规矩:这口水塘不许洗衣服、洗澡及倒放垃圾。尽管有乡规严格保护着这口水塘,但因天生的体质差,这塘里的水还是达不到饮用水标准。那时家家户户有一个大水缸用来盛水。家家都备有水桶、挑担,一到傍晚,挑水的人一个接一个,是村子里很生动的黄昏风景线。
许多人都生病了,医生诊断后说可能是长期喝了不卫生的池塘水的缘故。于是大家一议论,决定要打一口井。
打井的地点左挑右选,在水塘边找几个点打井,不是没水冒出来,就是水味道难闻,都不理想。
大家的目光很后落在离居住区比较远的田垄上,有一处水田,长年湿润,有地下水冒出,是浸田,水质好,适合打井。
因为基本是挖湿漉漉的泥巴,打井的工程量不大,只三天左右时间,挖、砌等工序就全部完成了,有汩汩的地下水冒出来,井,横空出世了。
我进城读书的那些年,农村里兴起了打摇井,只要肯花钱,就能在房屋附近打一口深井,配以摇泵,水就哗啦啦的流岀来了。刚开始时只有少数几户打了摇水井,没有打摇水井的就去蹭水,后来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有一口摇井,摇呀摇,省去挑水的艰辛,摇岀了日子的欢畅,而那口曾经乳汁般的井水喂养了我们的田井慢慢被人疏远了。有再后来,风云变幻,以摇井为基础,迭代升级,直接改造安装了自来水⋯在摇井与自来水两代技术波的冲击下,这口井,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,孤立在田野阡陌中,安静下来。
我后来的生活轨迹主要在城市,因为远离家乡,所以无耻地忘记了这口井的存在。端午前夕,我回了一趟老家,被满野碧翠的田园风光所吸引,信步走进了田垄,在重重叠叠的绿色中,再次遇见了这口井。这口滋润了我童年的老井,依然水清满溢,里面长满了青苔。我到达的时候,有个老乡正在井边取水配制治虫药水。他走开后,我站立在井边,向四周而望,竟然是一幅惊叹的浪漫夏景,在季节的画布上,整个原野自然调色,纯静纯洁纯粹,如出阁佳人,恣意风韵。此时此刻,我穷尽形容词,只有一个表达:太美,美到窒息。
目光再收回到这口井,我有些愧疚了。
在我生命的伟大进程里,这口井曾经立下汗马功劳。她如乳汁般的井水,喂养了我的人生初程,滋润了那段生生不息的日子。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,可是后来呢,我们连这口井也忘记了。
在许多人的乡愁里,井是很重要的惦记,因此才有了背井离乡的词创。我远离故乡的时候,并没有背上这口井,所以在对旧时光的回忆里,记住了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,记住了那片飘在故乡天空的云,记住了丢手帕的那个月夜,记住了那盏煤油灯,记住了那棵歪脖子树⋯唯独,忘记了这口井。
我很有仪式感地蹲下身去,在井里取一捧水洗了洗脸,以此表达我对这口井的敬意。
井还在,事已非。过去回不去,但并不是没有过去,过去的营养,成就了我们今天的伟岸。在生命的时光里,我们总会遇到一些输送营养、能量给我们的人和事,曾经那么重要,值得感恩,可是一转身,我们就那么辜负地遗忘了。
生命中,有些人和事我们可以忘,那些给过我们营养的人和事不能忘!
这是初心,是人格的考量!
一股岁月的清泉,再次流进我的心间,甘甜,纯净,洗走了蒙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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